2020年1月27日 星期一

「國學大師」錢穆家族與清華

國學大師錢穆家族與清華

錢穆(1895-1990)雖是廣義的「清華人」,曾在清華授課並曾任清華、北大、南開合組的「西南聯大」教授但從未擔任清華專任教授。另一方面,錢穆家族則與清華淵源深厚,其親侄錢偉長為清華校友與教授,並曾擔任副校長,其子錢遜以及莫逆之子族侄錢鍾書亦為清華校友與教授。「西南聯大」初立時,北大與清華師生曾群議分校,爭主獨立,錢先生力排眾議,一言九鼎,才平息下來。[1]

[附記]: 錢偉長、錢遜與錢鍾書

一、錢偉長 [2]
錢偉長(1912-2010)﹔中國力學家、應用數學家、教育家,中國科學院院士,上海大學校長,中國近代力學、應用數學的奠基人之一。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屆、七屆、八屆和九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副主席、名譽主席。與錢學森、錢三強並稱為「三錢」。

錢偉長父親是錢穆長兄錢摯。「偉長」這個名字為錢穆所取。1931年錢穆成為北大副教授,錢偉長也結束了高中的學習。考上了5個學校,錢穆認為清華大學最好,錢偉長聽從建議,去清華就讀。當時的國文和歷史試卷是陳寅恪出的,錢偉長得了滿分,但理科加起來才25分。

1931916日,錢偉長到清華大學報到,一開始招生時並不分專業,九一八事變發生後,錢偉長轉學物理,以振興中國的軍力。1935年,錢偉長以優異的成績從清華大學物理系畢業。

1935年夏天,錢偉長考取中央研究院南京物理研究所的實習研究員以及清華物理系的研究生。錢穆認為他應該繼續學習,於是便去了清華大學研究院。1939年赴昆明在西南聯合大學講授熱力學。從1937年到1939年,錢偉長的研究工作一直都沒有中斷。1939年,錢偉長通過第七屆中英庚款會公費留學力學專業的考試, 19401月赴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學習。錢偉長和指導教授辛格用50天時間完成了論文《彈性板殼的內稟理論》,發表於世界飛彈之父馮·卡門的60歲祝壽文集內。

19416月,錢偉長獲多倫多大學應用數學碩士學位。10月,錢偉長將《彈性板殼的內稟理論》一文的思路進一步展開,完成以薄板薄殼統一內票理論為內容的博士學位論文。於1942年春季參加了加拿大國家研究會主持的應用數學特種委員會的工作。

1942年,在美國加州理工學院和噴射推進研究所做博士後研究,在馮·卡門教授指導下從事航空航天領域的研究工作,參加火箭和飛彈實驗,。錢偉長很快連續發表了好幾篇論文,並在研究、設計、製造等環節中,做了許多具體工作。

抗日戰爭結束後,錢偉長於19465月回國。應清華大學之邀,擔任機械系教授。直到1949年,他幾乎包辦了清華、北大、燕京大學所有的應用力學、材料力學的課程。1948年受錢學森之邀準備去美國噴射推進研究所工作,但未獲得簽證並未成行。

19493月,清華大學成立委員會,錢偉長為常委兼副教務長。1952年院系調整後,錢偉長被任命為純工科的清華大學教務長。1954年,當選為中科院學部委員兼中科院學術秘書。1980年代被任命為清華大學副校長,仍兼教務長和力學教授。

19571月發表《高等教育的培養目標》,反對蘇聯教育體制中的一些工作思路,提倡理工合校,重視基礎學科,在清華大學內引發三個月的大討論,並最終在反右中被劃為右派分子,批判為反動學術權威、萬能科學家,停止一切工作。連錢學森都被迫和他劃清界限,表態說錢偉長是「最惡劣和狠毒的政治野心家」。

被劃為右派之後,錢偉長被強制「勞動改造」,先做實驗室助理,掃地勞動一年,其子女被禁止上大學。後被下放至農村,但其間他仍堅持進行科學研究。紅衛兵阻撓其進行研究,他就趁晚上把窗戶堵上,徹夜苦讀。1968年至1971年被下放到北京特種鋼廠煉鋼車間勞動鍛鍊。由於善於思考發明,被工人們稱為「教授」,並發明了當時北京最好的油壓機。不久後開始向工人講課。1979年中央撤銷把錢偉長劃為右派分子的決定。

1980年恢復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擔任全國政協常委、中國文字改革委員會委員。1987年任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應用數學和力學進展》雜誌主編。1990年任中國海外交流協會會長。1983年被鄧小平親自下調令,調任至上海工業大學,任校長一職,並寫明此任命不受年齡限制。1992年率先在上海市提倡並實行學分制。1993年上海工業大學、上海科技大學、原上海大學、上海科技高等專科學校合併成立為現在的上海大學,並於1996年成為國家211工程重點建設高校之一。2010年在上海逝世,享年98歲。

二、錢遜
錢遜(1933-2019),錢穆之子。1952-1953年先後畢業於清華大學歷史系、中國人民大學馬列主義研究班。1953-1981年先後在清華大學馬列主義基礎教研組、哲學教研組任教,曾任教課程《論語》和《道德經》。1982年後轉攻中國思想史。1982年至19853月任清華大學文史教研組主任,19853月至1994年任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所長,19951月至19999月任所長。2019年於822日病逝,享年85歲。[3]

錢穆在上世紀60年代著有《論語新解》,錢遜則把自己對《論語》的研究寫成《論語淺解》一書,並不斷修訂完善。通過自己的精心研究,錢遜認為《論語》是教人修身做人的書,他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這句話很好地概括了《論語》的思想核心。」在他看來,修身不只為自己,還要使別人也能夠得到安樂,更進一步還要使百姓都能過得好。論者認為「錢遜老師為代表的這一代學者,是清華文科的靈魂,是國學的精髓」。「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錢遜不遺餘力傳播國學,以恆地研究著《論語》,研究著儒家傳統文化,他踏踏實實地、一章一句地為我們解讀,他的這種平實的態度深深感動著我們」。[4]

三、錢鍾書

錢鍾書(1910-1998)之父錢基博(字子泉)是最早欣賞錢穆的學者。兩人都是無錫人,同宗不同支。1923年秋,經已在無錫省立第三師範任教多年的錢基博推薦,錢穆應聘到該校教國文。課餘,兩人常在一起晤談。錢穆在《師友雜憶》中記道:「時其子鍾書方在小學肄業,下學,亦常來室,隨父回家。子泉時出其課卷相示,其時鐘書已聰慧異常」。

錢鍾書曉暢多種外文,包括英、法、德語,亦懂拉丁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等。台灣著名作家、詩人兼講座教授余光中分析當代中文時,常稱道錢西學列於中國人之第一流。

1929年,鍾書考上清華大學,數學只考得15分,當時的校長羅家倫破格錄取。當時任文學院院長兼哲學系系主任的馮友蘭曾說,錢鍾書「不但英文好,中文也好,就連哲學也有特殊的見地,真是天才。」錢鍾書19291930學年的總成績為甲上,1930年則得到超等的破紀錄成績。1933年夏,畢業於清華大學外文系,獲文學學士,赴上海光華大學任教。1935年考取第三屆庚子賠款公費留學資格,名列榜首,平均分數87.95是史上最高,留學英國牛津大學埃克塞特學院。1937年獲得文學學士學位,隨後赴法國巴黎大學從事一年的研究。

19389月回國,赴昆明西南聯大任教授,據說錢對西南聯大外文系幾位教授有這樣的評價:「葉公超太懶,吳宓太笨,陳福田太俗」。後轉湖南藍田國立師範學院教書錢鍾書留居藍田兩年,寫了《談藝錄》的一半。兩年後回到上海,又寫了《談藝錄》的後一半。此書於1942年完稿。《談藝錄》問世後,廣受好評。1941年暑假,去上海探親,再也沒有回藍田。錢鍾書在小說《圍城》中成功塑造了一批特點鮮明的知識分子,生動地再現當時知識分子的普遍狀態與心態,與他在西南聯大的經歷是有關係的。1949年任清華大學外文系教授,後獲評爲一級教授。

1950年到1953年,錢鍾書擔任《毛澤東選集》1-3卷英譯委員會委員。1957年,錢鍾書的《宋詩選注》出版,不久即遭到批判。1960年,錢鍾書又了參加毛澤東詩詞英譯本的定稿工作。196911月,下放至「五七幹校」, 19723月回京,開始寫作《管錐編》。1979年,在其學術代表作《管錐編》中,錢鍾書不僅通過傳統的訓詁方法澄清了許多學術史上之公案,更在大量文獻梳理與互證的基礎上,作了大量精闢與獨到的評論。是集數十年功力的學術鉅著,尤其對比較文學有所貢獻,自成一家之言,他也因此被推為現在中國的文化批評大師。[5]

在蘇州中學任教時,錢穆的《國學概論》最終完稿,即請錢基博作序。由於工作繁忙,加上想藉此考考兒子,錢基博就將這項任務交給正在清華大學讀書的錢鍾書。1931,《國學概論》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發行,其中赫然印著錢基博的序。他在《自序》中提到: 「又承子泉宗老作序,加以針砭」,對此深表謝意。[6]

1949年後,錢穆先生去了香港,後來又去了台灣,在港台影響頗大,弟子很多。而錢基博錢鍾書父子留在了大陸。幾十年未通音問。1985年蘇州建城2500周年,由錢鍾書出面寫信邀請錢穆先生回來參加紀念大會,可惜錢先生因為身體原因未能與會。[7]

  錢鍾書博聞強記,學貫中西,每習歐洲語言,皆從該語言的經典著手,學德文讀歌德(Goethe),學法文讀拉伯雷(Rabelais),學意大利文讀但丁(Dante),其積學之富,令人歎為觀止。錢鍾書又以《圍城》等小說屹立文壇,夏志清教授的《現代中國小說史》並闢專章討論他的文學創作成就。
  
  1980年代之後,錢鍾書逐漸受到中外學界的重新肯定,一股錢鍾書熱愈燒愈旺,隱然有「錢學」成形之勢;多少人到了北京,都要慕名前往三里河的錢宅一訪。然而,對照錢鍾書一生─青年意氣風發,惜墨如金;中年身處鋪天蓋地的鬥爭浪潮中,立說無著,美志不遂;晚年即使有意創作,也有時不我予之憾 這股熱鬧的背後,卻是無可奈何的苦勞,無可言喻的靜默。[8]
  

[1] 錢穆,《八十憶雙親、師友雜憶(合刊)(二版)》,三民,台北 (2009)
[2] 節錄自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錢偉長
[3] 節錄自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錢遜
[4] 驚聞:國學大師之子錢遜教授逝世原文網址:https://kknews.cc/culture/5rzy8a3.html
[5] 節錄自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錢鍾書
[6] 錢鍾書為錢穆《國學概論》作序原文網址:https://read01.com/0doQO3.html#.Xi-GCjIzam0
[7] 錢穆與錢鍾書父子原文網址:https://kknews.cc/culture/v8jkq2l.html
[8] 湯晏,《民國第一才子錢鍾書》,時報出版,台北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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